咱五莲方言，你知道多少？

莒鲁会盟

方言是一个地方的文化名片，也是一个地方的文明密码。五莲方言亦如是。她是每一个在外地的五莲游子抹不去的乡愁，也是每一个闲下來的五莲人时时记起的话题。防疫期间，能不能为宅在家里的五莲人提供一份用以消遣的快歺，就成了乐乡游公众号的一个心愿。

莒鲁会盟

得知原文联主席徐敏宗先生正在编著一本《五莲方言品鉴》，我们征得作者的同意，决定把他的部分书稿在此连载，以飨读者，也为作者征求修改意见，如果您也有这方面素材，请在留言中提供给作者。

莒鲁会盟

《五莲方言品鉴》
之上篇
《五莲方言探究》

莒鲁会盟

第一节
概述
地方语言是一个地区特有的语言形式。它是由日积月累，在岁月的延进中长期积淀而形成的。
同任何事物一样，方言也有生、老、病、死，随着日月转换时光荏苒，原有的方言也在不断地演变，受到岁月的淬炼。有的因事物不再而自行消亡，有的因为表述不准而得到纠正，还有的因造句不美而得以完善。解放后普通话的推广，地方语言又受到了有意无意的压抑，特别是在年轻人中程度不同地被漠视和厌弃。从而正在渐渐地退出历史舞台。
但是，必须指出的是，方言，做为一种非物质遗产，是一个地区的文明密码。它承载了一个地区的历史、文化乃至该地区人民生产、生活及其变迁的全部内容。这是一笔不可多得的文化遗产精神财富，把它完好地保存下来，不但有助于了解过去，慎终追远，不忘祖先。同样可以知兴替丶鉴真伪，不忘初心，继往开來。还可以像无产者凭《国际歌》能找到阶级一样，凭乡音记起“乡愁”，陶冶情操，爱乡爱国。
因此，可以说，保存方言是抢救性的，既有利于当代，又造福未来的明智之举。五莲县政协把《五莲方言纵览》列为“五莲文化从书”之一编辑出版，实在是功莫大焉！
五莲方言，是五莲地区劳动人民长期生产、生活，物质和 精神两个文明的结晶载体之一。它是五莲的，也是中国方言的一部分。笼统来说，它隶属于中国北方话山东官话四大语区的东莱片区。包括现在的潍坊、青岛、日照和临沂东部。而五莲则处于其核心部位。是典型的东菜方言。
纵观五莲方言的流变，检视五莲方言的现状，我们不难看出，五莲方言呈现出这样三大特点。
一是，多元融合。地处潮河镇的丹土遗址上的出土文物表明，早在新石器时代，五莲地区就有人类的繁衍生息。在数千年的生产丶生活实践中，做为人们沟通交流工具的语言，就已经形成了雏形。自明以降，大批外來移民的迁入，建县时三县割置的情形，加之婚姻和就工等因素，五莲方言开始呈现出多元化现象。既有原居民的旧方言，又有迁來人口的新方言;既有山西方言，又有江苏方言，还有云、贵、冀方言;既有诸城方言，又有莒县方言，还有日照方言。
多种方言杂陈，按说，可能会像不同风向刮进口中的砂子，影响人们的语言交流。但是，五莲人民不仅善良厚道、勤劳朴实，也很善于接纳学习。不同乡镇的人们在种种原因的交集中，互相学习，取长补短，从善如流，弃糟粕如蔽屉。很快形成了这一地区统一的方言。东西南北各乡镇的老百姓对本地方言认同感一致，交流顺暢，相互兼容，本色相同。
二是，朴实形象。五莲是一个山区县，又是一个年轻的县份。境内百分之八十五的面积是山地丘陵。山头林立，(3000多座)沟壑纵横。由于受地理和历史双重因素的影响，劳动人民受教育的程普遍较低。常言道，腹有诗书气自华。你要叫五莲老百姓字字珠玑口吐莲花是不现实的。但是，五莲人民有一个很大的优点，就是实在。又有很好的观察力。凡事好从实际出发，有啥说啥，如实表达。因此，五莲方言中若干例句显得既朴实又形象。例如，他们把蛇叫“长虫”，是虫，又是长条形。他们把一队没有秩序的人群在疾速前进，形容为像行军蚁又像黑布条在飘一样“缕缕的”。他们把小孩称做“人芽儿”，正是看了庄稼的小苗又嫩又弱产生的比喻。他们把一种百脚虫叫成草鞋底，把鸡的叫声“勾勾喽”借代成“鸡”或者“好事”，不光朴实形象，还动用了修辞。他们管瞭望叫“撒目”，把目光撒出去不就是瞭望吗？非常直观形象。他们还经常把触手可及的物件借为表达的对象。例如用扁担、手臂、手指量长度。“大虫有一扁担那么长”、“大树老母我两抱(庹)没搂过来，又加上好几拃。”这方面的例子还有很多。笔者不再一一细述。读者朋友如果有兴趣，可以参阅本书“下篇”，可见此类现象的蔚蔚大观。
三是，变音变调。有人认为五莲方言变音变调显得土气，引为缺憾。我却认为，“越是民族的，越是世界的。”(XXX语)唯其变音变调显土气，才是五莲方言。如果都说得像普通话一样，当无方言可谈。中国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种语言，加上各地众多的方言，才组成了一个博大精深的语言王国，才显示出中国语言的丰富多彩。从某种意义上说，普通话也是一种方言，即“北京方言》。
五莲方言的变音变调，是指和普通话、南方话相对而言。我国南、北方语言基调总而言之是“南软北硬”。这是由地理性质决定的。南方多水多平原，人口居住又相对集中，人们沟通说话不用大声，“吳侬软语”可也！而北方幅员寥阔，山川阻隔，非大声呼叫对方难以听见。有专门研究认为，诞生在黄土高原上的“信天游”之所以高亢嘹亮，音调拉长，就是这种缘故。五莲老百姓多和石头打交道，说起话来硬棒棒的，也就不足为奇了。
五莲方言的音调变化包括声母变、韵母变、声母和韵同时变三种。例如，五莲人普遍把声母“Zh、Ch、Sh”读成“j、Q、X”。(鸡吃食)再如，五莲人说“扔了”是“讧了”;说“树”是“序”。就是既变声母又变音调。“仍”本來是平声，这里却变为去声的“讧”。再如，五莲人把“嘎吧”说成“嘎崩”，就是既变韵母又变音调。"吧”本來是去声却变平声的“崩”。还如，五莲人把特无能的人即无能人的鼻祖谑称“无囊鼻”，就是中间的字变了韵母。

莒鲁会盟

第二节
五莲方言的流入和流出
俗话说的好，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方言做为一个地域内流行的特有语言状态，也是一方水土长期养育的结果。五莲方言也未能例外。
同理，每一种方言的形成，首先与这方水土上长期居住的人群，或者说，与这一人群的组成有关。五莲方言同样如此。
我不敢说明朝洪武年代之前，五莲地区没有人在此繁衍生息。但我笃定认为，明洪武之前，这里的人口相当稀少。因为鲁东南因其丰富的自然资源和优越的地理位置像肥肉一样向为兵家必争之地。“兴也百姓苦，亡也百姓苦。”元末明初，新兴的朱明王朝与即将灭亡的元朝统治者在这一带的拼死争夺和反复绞杀，使得备受蹂躏、屠戮的鲁东南地区(含五莲地区)人口死伤惨重，诚所谓“千里无鸡鸣，白骨露于野。"“复巢无完卵"，五莲地区也未能幸免。
为了重新开发因为战乱而荒芜的地区。朱明王朝决定从人口充足的地区向人口稀少的地区移民。五莲地区的移民来源主要有两地。一是山西洪洞县，二是江苏海州府(今连云港市)。许多五莲人的族谱家乘都有记载。
因为是政府行为，这次移民多以集中安置为主，即是说，一个地方的移民统一安置在一个村或附近几个村。有资料记载，当时的村庄多数命名为某某“官庄"，如刘家官庄、许家官庄、季家官庄、王家官庄等等，概因“官家”统一安排使然。
这些移民从洪洞大槐树和海州当路村出发的时候，除了带来一些简单的生活必须品，也全套地带來了当地的方言。两地移民在长时间生产、生活过程中，虽然也有掺杂和融合，对言语和行为均有了一些相互影响，但是个自的当地方言还是分别保留了下来。受新居地风俗人情和生产、生活习惯以及不同地域移民的互渗，原居地的方言已有了很大变化，但是原來的语言特点仍然留有痕迹，有些甚至一点没变。例如，江苏连云港(含海州区、东海县)的方言:太阴(太阳)、阴凉地(太阳下物体遮盖下的阴影)、包扁(有点问题指出来)、瓢偏(歪、不正当)、喀倒(摔倒)、捣饭(吃饭且吃相不好)、意外人(恶心人)、绞(剪)、糁人(讨厌)、腮邦子(脸面部)、后脊梁(后背)、讹人(赖人、欺负人)、当门(房内地面)、巴棍(木棒)、大(父亲)、俺(我)、人家(我)、狗食(不三不四不正经的人)、嚼舌根(说瞎话、查舌)、撇请(自证清白、占了便宜还卖乖)、惯(宠爱)、锅屋(厨房)、刀菜(夹菜)、一扎(用手指丈量长度的单位)、龟腰(驮背)、牙花子(牙龈)、屋山头(房屋侧面)、歪下来(慢慢挪动)、地蛋(土豆)、俳人(踢人)……再例如，山西洪洞的方言:婶子(婶母)、大大、娘娘、卷子(玉米馒头)、棒子(玉米棒子)、裤腰带(裤子带)、扫帚(苕帚)、日头(太阳)、里头(里边)、小伙子(青年)、家里的(夫称妻)、嚎(哭)……
如此众多的两地的方言，和五莲方言惊人的相似！由此不难看出，当年移民地区的方言土语流入，对现今五莲方言的形成和流传，产生了很重要的源渊关系。
另外，五莲方言中，还有些和云南、贵州和河北的方言有雷同之处。据有关研究移民的人士说，因为军屯等原因，云、贵、冀等地曾有五莲地区的人员迁出丶迁入。因此，上述地区的有些方言与五莲方言存有雷同之处，就不足为奇了。